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作品相關 (10)

關燈
說。”

我斂了神色,問道:“既然你說的那個什麽幽暗城有等級制度,冥子又是老大,那他一定不會太弱吧,可是為什麽我先前遇見的那幾只鬼都說要吃他?”

“哎,其實我也是聽那些老鬼聊天才知道的。聽說幾百年前發生過一件事,冥子下界轉世了。”

“轉世?你們不是不能入輪回嗎?”

張明說:“是,我們不能,冥子可以,因為他是唯一一個有著完整魂魄的鬼。但是就像公司裏有派系爭鬥一樣,幽暗城也有。在冥子轉世之前,就有鬼想要除掉冥子。一開始那些鬼都把這個當做笑話,因為沒有誰比冥子厲害。但是幾十年後,冥子再回來,卻變得只剩下一魂一魄。”

我耳朵動了動,一魂一魄?我記得江楚城之前也說過自己只有一魂一魄,果然這個冥子和他有關系嗎?

“……其實幽暗城裏的鬼其實也不是不能進輪回的,只要魂魄完整,便能夠和正常的鬼一樣投胎轉世。人有三魂七魄,鬼也有。而只有一魂一魄的鬼是最好對付的。”

他這麽說我頓時明白過來,怪不得那些鬼都想著要吃冥子,原來是因為軟柿子好捏。這麽一想,我又立刻警惕的看著張明,我記得他也是魂魄不全,會不會也跟那些鬼一樣,想要吃冥子?

張明看穿我的想法,急得連連擺手:“不不不,不會的!我雖然也是魂魄不全,但是我這樣,根本打不過冥子。就算只剩下一魂一魄,我們這些蝦兵蟹將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。”

我敷衍的點點頭,心裏還是有點不放心。

“那麽問題來了,”我豎起手指比了個“一”,“冥子到底是誰?”

“你、你不知道?”張明有些詫異的看著我。

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,廢話,我要知道還問你。

“可……冥子一直就在你身邊啊……”

果然……

果然是江楚城。

我不再說話,在腦子裏慢慢把遇見江楚城開始的每一件事都串起來。

張明給我介紹的那個房子,表面上看著是沖著我來的,但是實際上卻在最後一刻直指江楚城。也就是說,其實從一開始,他們的目的就是江楚城,而不是我。

“我問你,”我的思路逐漸清晰起來,“當時你是從哪裏知道我的消息,是誰讓你把我引到那間房子裏的?”

張明一楞,臉上的肉不自然的抖了兩下,好半天才訥訥的開口:“是、是阿蘭……”

我不動聲色的扯了扯嘴角,又擡擡下巴,示意他接著說。

張明咽了咽口水:“她給了我你的消息,說讓我把你引到這裏來。我一開始並不知道她的目的,因為阿玲的事,她一直威脅著我,我不敢不答應。”

“你知道她在以魂馭鬼嗎?”

他看了我一眼,遲疑的點點頭。

我忍不住沒好氣的哼了一聲,這個家夥,從一開始就是知道阿蘭不懷好意,卻還是把我往火坑裏推。

但張明接下來的話讓我更加震驚。

“林、林小姐,真的對不起,我實在沒有辦法。我最早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還向別人打聽過,以魂馭鬼很傷神,需要純陰體質人的魂魄來補充。阿蘭提過一次說沒想到你還是純陰之體,我、我本來想告訴你的,但是卻被阿蘭發現,把我弄到了C城……”

我吃驚的說不出話。

居然、居然是這樣……

怪不得那時候江楚城會說什麽一開始就是個巧合,原來說的是這個!

我渾身一陣發冷,原本以為一切都是沖著江楚城去的,卻沒想到我其實也在這局裏。這些看似和我沒有關系的事,會不會早就是有人給我設了一個圈,然後看著我傻傻的往裏跳?

“姑娘……”

葉弛的師父打斷了我思路,我猛地回過神,見他一臉疲憊的看著我,葉弛癱軟在他懷裏,臉色比之前好了很多。我趕緊走過去:“師傅?”

他推了推葉弛,我立刻會意的接住,便聽他長嘆一口氣道:“老了……才做這點事渾身就跟散了架一樣,小姑娘,之後得麻煩你帶著弛兒回去了。”

我把葉弛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脖子後面,一手拉住他的手,一只手攬著他的腰,吃力的從地上站起來。

“師、師傅,我們走吧。”

葉弛的師父點點頭,也撐著身子站起來,用手拍了拍道袍上的泥巴。他手裏的紅色道符吸引了我的註意。

“這個不是……”

“哦,這個啊。”他朝我攤開手,正是那枚銅幣。

“方才我給弛兒療傷的時候發現他手裏的這個,雖然用紅符震住,但依舊能感覺到上面的煞氣。”說著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,“和你身上的鬼氣一樣。”

我垂下眼簾,視線落在葉弛身上,而後點點頭:“這銅錢是我的。”

葉弛的師父聽罷無聲的笑了一下,揮揮手道:“詳細的等弛兒醒來咱們再說吧,先回去要緊。”

“好。”

我身上的傷也還沒好,攬著葉弛一步一個腳印的走著,渾身都在疼。好在葉弛不是很重,身材也是比較嬌小的那一類,一路上帶著他雖然有點吃力,但也不是特別困難。

老道士走在最前頭,我和葉弛在中間,而張明則輕手輕腳的跟在後面。

這一次走的很順利,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,我感覺這一次走回去好像路程都縮短了一半,沒多會兒就看見了那條小溪。

而讓我驚異的是,明明已經到了後半夜,卻仍舊能看見小溪盡頭的天際泛著魚肚白。

“小姑娘莫要被那白光迷惑了。”大概是看見我臉上的表情,葉弛師父哈哈笑了兩聲,“都是幻象。你在這條線上再走個二三百公裏,看見的也還是這個樣子。”

“幻、幻象?”我有些發傻,攬著葉弛的手差點松開,幸好張明過來扶了他一下,又迅速退開。

老道士沒有再回話,他拄著從路上撿來的木棍子,慢搖搖的走上了小坡,前面已經能看見小木屋的房頂。我站在原地擦擦汗,看了眼葉弛,他還是兩眼緊閉,但呼吸很勻稱,就像是睡著了一樣。

“叩叩叩叩叩叩叩——”

敲門聲響起,四聲重兩聲輕一聲重,和葉弛之前跟我說的一樣。

老道士站在門前等我,我咬著牙扶著葉弛終於走到了門前,那一瞬間感覺自己渾身都要脫力了一樣,差一點就把葉弛扔在地上,自己也跟著走下去。

木屋裏相當簡陋,中間一張木桌子,兩旁放著四把木頭椅子,最裏面的木案上鋪著黃布,中間供著和葉弛家裏一模一樣的地藏王菩薩。

“姑娘快些進來吧,把弛兒扶到那邊的房間裏便可。”

我點點頭,再次扶起葉弛往裏走,身後傳來張明的聲音:“那個,林、林小姐,我我我先走了,你有事叫我一聲就是。”

葉弛的師父默不作聲的從懷裏摸出了羅盤,還有一根紅線,嚇得張明一下子就跑沒影了。

我看看他,又看看老道士,說道:“師傅,能放過他嗎?”

☆、040 他來找我算賬了!

老道士嘿嘿笑了兩聲,“老夫本來就是嚇唬他的,這位小仙身上不見煞氣,這一路上也幫了我們不少,老夫若是再收走他,著實有些不厚道了。只是人鬼殊途,本來你身上已有鬼氣,他再跟著你,只會讓你陷入困境。”

我把葉弛扶進臥室裏躺下,臥室很小,只擺得下一張空心床,床下面雜七雜八的放了一些東西,光線太暗也看不清是什麽。我對這種床有些畏懼,總覺得睡到半夜會有什麽東西鉆起來。

就在我把葉弛托上床的時候,他忽然拉了我一下。我一楞,擡頭見他眼睛已經睜開了,嘴巴動了動,似乎要說什麽。

再走出臥室時,我才對老道士說道:“多謝師傅。”

老道士坐在椅子上,身上的道袍還沒有脫,又不知道從哪裏拿了根旱煙吧嗒吧嗒的抽著。見我還站著,他拍拍身邊的座位示意我過去坐下。

不一會兒房間裏就煙霧繚繞,但卻沒有煙味兒。我和葉弛的師父誰都沒有說話,但我知道他在看著我。現在已經淩晨兩點過了,看這個情況這老道士應該是不打算讓我睡覺。不過這房子這麽小,也沒有睡覺的地方。

“姑娘,喝水嗎?”

我吧唧了一下嘴,確實有點渴了。老道士起身從裏面的屋子裏拿了一個水壺和杯子,當著我的面倒了滿滿一杯水,然後遞給我。

不料老道士手一抖,我還沒來得及碰上杯身,杯子裏的水邊盡數倒出。但好在水不是很燙,並沒有造成燙傷。

老道士收回手,忙關切道:“姑娘,沒事吧?”

“不礙事不礙事,水不燙。”

老道士斂了神色,不動聲色的看了我一眼,然後重新又給我倒了一杯水。我接過來,道了謝,又聽他問道:“姑娘,你家裏可還有其他人?”

“沒有……”我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問這個,之前他說我身上有鬼氣,可能要知道我的底細?這麽想著,我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,“我父母很久之前就死了,有一個師父。”

“師父?”葉弛的師父聲音提高了些,似乎有點興趣,“敢問家師現在何處?”

我癟癟嘴,說不知道。這都好幾個月了,師父一點音訊也沒有。往常最多一個月就回來了,這次也是不知道去了哪裏。

老道士一邊抽煙一邊點頭,又問了我幾個問題,但都是和銅錢無關的。問到我生日的時候,我還沒來得及開口,他就已經撚起手指,搶在我之前說道:“老夫觀你眉心泛黑,寒自體內而生,福氣不重,命犯孤煞,雖不知你生辰,但也能勉強算出應是八字純陰。”

我驚訝得說不出話,就連我也是先前聽張明說才知道自己是純陰之體,葉弛的師父不過掐著手指算了兩下,就猜了個*不離十,真有這麽厲害?

“吧嗒——”

還沒等我感概完,老道士又從懷裏摸出銅錢放在桌上,指尖在旁邊敲了敲,漫不經心的說道:“姑娘這枚銅錢,可知從而何來?”

我搖搖頭,把先前跟葉弛說的話又重新和這老道士說了次。他聽完之後用剛才敲桌子的那只手放在銅錢上方,又抽了兩口煙,喃喃道:“煞氣外溢,此物大兇。弛兒身上的傷有一大半都是這東西造成的,裏面的東西必定不簡單,必須趁著符紙還能控制的時候,盡快處理掉才行。”

葉弛身上的傷有一大半是銅錢造成的?

我訝異的將目光投向銅錢,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。剛才扶著葉弛的時候我就發現他身上多了很多傷,像是被刀子一類的利器劃出來的一樣。

葉弛先前貼的符紙還在上面,只是馬上就要失效了。銅錢在桌子上小幅度的震動,頻率一下比一下快。

江楚城應該在裏面,先前葉弛就說過銅錢戾氣化形,那麽就是說,傷他的鬼說不定就是江楚城。

“……”

我偏頭看著門外,屋裏橙黃的光線將我們的影子照在門檻處,屋外一片漆黑,林子裏時不時傳出“咕咕”叫的聲音,讓人有點瘆的慌。

不知道為什麽,我不願意再想下去,或者說不願意去想傷害葉弛的那個是江楚城。

驀然,桌子上的燭臺晃了兩下,門檻處的兩個影子也跟著搖擺起來。然而很快,其中一個影子不停的顫抖起來——那是我的影子。

我下意識的要站起來後退,卻被老道士一把摁住了身體,他對我搖搖頭,示意我不要動。緊接著,我便看見自己的影子上慢慢長出了另外一個黑影。

說時遲那時快,老道士從懷裏飛快的摸出一張符紙,而後穩穩的貼在銅錢上。我這才看見先前葉弛的那張紅符又從底部裂開了。

銅錢安靜了下來,但只有那麽短短幾秒,很快它又再次震動起來,並且比先前的頻率更加快,震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大,不一會兒竟然連桌子也跟著發出震動的聲音。

老道士神色一凜,把旱煙扔在一邊,迅速咬破手指,沈著道:“孽障!老夫等的就是這一刻!”

說著他袖子一抖,紅繩從袖子裏劃出,老道士一手拿著繩子頭,一手將血抹在繩子上,然後繩子往空中一拋,兩手結印,念咒聲響起,繩子像是活了一樣,在空中繞了一個圈之後迅速落下,在桌子周圍編制出一張大網,將桌子困在其中!

我看著眼前密密的紅網,楞怔了一下,隨即反應過來,我自己還在這繩網裏面呢啊!

“師傅!我、我還在裏面!”我站起來對著老道士大喊,誰料他根本沒有理我,而是兀自念著咒文。很快,我的耳朵裏只剩下他念咒的聲音,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他一張一合的嘴巴上,只覺得腦子越來越昏。

搖搖晃晃的站起身,手臂不小心觸碰到紅繩,那一瞬間整個身體都跟觸了電似的,一陣發麻。

“……林阮……”

誰?

誰在喊我?

“……可惡的女人……竟然聯合外人對付我……”

我猛地擡起頭,眼前只有老道士一個人,但是那聲音絕對不是他發出來的。

桌子上的銅錢劇烈顫動著,我呼吸一滯,那個名字脫口而出。

——江楚城!

是他!一定不會錯!

他來找我算賬了!

我環抱著雙臂一步步後退,只想著離銅錢遠一點,卻沒有註意身後的紅繩。身體再一次貼在紅繩上,只那麽一下,我就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。

怎麽回事?紅繩不是對付死物的嗎?為什麽會對我也有用?

我無力的半跪在地上,不死心的喊著老道士,想讓他把我放出去。但他卻重重的哼了一聲,全然沒有之前慈祥和藹的樣子,看著我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怪物。

“孽障!今日老夫只要還站在這裏,你和那鬼物就不要想逃出來!”

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不知所措,先前受傷的地方又疼起來,我擡頭看著他,咬牙道:“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!放我出去!我是人!不是鬼!”

“老夫自然知道你不是鬼,但是那鬼在護著你!方才老夫用一杯水試探了你,你不但沒有受傷,連水的溫度都感覺不到。找到弛兒的時候老夫就懷疑你有些不對勁,現在看來果然不假!你一個生人竟然和一只鬼為伍,還為鬼求情,今日老夫便將你和這惡鬼一同除去,也算是替弛兒報仇了!”

什麽玩意!

這個老東西究竟在說什麽?我和江楚城一夥?開什麽玩笑!我巴不得離他遠遠的好嗎!

我無語到不行,之前我還覺得這個老道士是個明白人,不會濫殺,現在看來這老家夥簡直不可理喻!

我也不想再和他多說,視線落在銅錢上,想起剛才把葉弛送回床上的時候,他和我說的那句話:

——小心師父,如果不對勁,就撕掉符紙。

我一咬牙,從地上一躍而起,在老道士的大喝聲中撕掉了銅錢上的符紙!

“唔——!”

一束光從銅錢裏冒出,那一瞬間整個房間亮如白晝,布在桌子周圍的紅繩齊齊斷裂,老道士臉色大駭,我還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麽,就被什麽東西彈了出去。

……

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,整個世界都變得異常安靜。

發生了什麽?

我揉著頭站起來,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。

哦,對,我想起來了。葉弛的師父突然將我困在紅繩裏,我聽見了江楚城的聲音,然後撕掉了銅錢上的符紙,接著就昏了過去。

那麽現在我是在哪兒?

我扭著頭環顧四周,然而周圍一片漆黑,什麽也看不見。我都開始懷疑,我到底是睜著眼,還是閉著眼的。

我吸吸鼻子,試著摩擦著往前走。地面很平坦,什麽也沒有,完全不像是在走山路。如果我不是在夢裏,那麽我就是被誰帶到了別的地方。

這麽想著,不知道過了多久,耳邊漸漸有了聲音。

“來了嗎來了嗎?”

“來了來了!快快,都讓開都讓開!”

這些人在說什麽?什麽來了?

好奇心驅使我加快了腳步,但是無論我怎麽走,那些聲音始終不遠不近。突然,我感覺自己身子一晃,險些要跌倒,緊接著耳邊又響起另外一個聲音。

“怎麽回事!小心點兒走路!給少夫人摔著了,你們賠得起嗎!”

☆、041 他怎麽會在這裏?

少夫人?

那是誰?

正當我這麽想著的時候,冷不丁的又被顛了一下,我直接從一頭摔到了另一頭,腦門兒撞上一個硬硬的東西,發出沈悶的聲音。

然而我並沒有感覺到疼痛,但這樣還是讓我相當不滿,忍不住用力敲了敲這木頭板一樣的“墻”。很快外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說話聲,那聲音聽起來像是要哭出來:“裏、裏面有人在敲棺材……”

四周陡然安靜下來,連走路的聲音都沒有了。我也被他那個說法嚇了一跳,棺材?不會吧?難道我在棺材裏面?這麽想著我又伸手敲了敲,這一下比剛才還要用力。

“叩叩叩——”

“……”

“詐、詐屍了!”

短暫的沈默之後,外面傳來了驚恐的叫聲。

詐屍?這都什麽都跟什麽啊,我還沒死呢!你們居然把我關在棺材裏面!放我出去!

我開始瘋狂的拍擊著棺材,想著這會不會是那個老道士施法把我弄在了裏面,要借機殺了我。而後又轉念一想,他應該沒那麽大本事吧?

不管了,先從這裏逃出去再說。

“救命呀!我還沒有死,放我出去呀!”

我放大了聲音開始求救,但那些人好像沒有聽見我說話一樣,只是不停的念著詐屍了詐屍了。

我翻了個白眼,正準備再敲兩下棺材蓋,就聽見外頭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。

“怎麽回事!不是讓你們不要把棺材放在月亮下面嗎!快給我擡到一邊去!”

旁邊有人小聲道:“不、不是我們不擡,剛剛剛剛才聽見裏面有聲音,我們、我們懷疑是詐屍了……”

那人的話還沒有說完,就被男人氣沖沖的打斷:“詐屍詐屍詐屍!你們這麽放著棺材曬月亮,還讓棺材落地當然詐屍!別廢話趕緊給我擡進去,待會兒誤了吉時,我肯定上報老爺,讓老爺剝了你們的皮!”

聽見要被剝皮,這下外頭終於安靜了。棺材身子一晃,我又被擡了起來,晃晃悠悠的走了一小會兒之後,又停了下來。

“什麽人?!”

是先前發火的那個男人。

大概是因為看不見,我的耳朵變得格外好用,隔著厚厚的棺材板都能聽出他聲音裏的緊張。

“等一下,有些不對勁。”

又前進了一段路,男人忽地沈聲開口。

風聲比之前大了些,吹得外面不知道什麽東西烏拉拉的響,其中還伴隨著一種從沒聽過的低鳴。

那聲音讓我格外煩躁,恨不得立刻從裏面沖出去把它拆下來才好。

我忍不住敲了兩下棺材蓋,外面很快傳來戰戰兢兢的聲音:“道、道長,少夫人她……”

他沒有說完,我猜想他後面的話或許是要說我又詐屍了。

不知道為什麽,我總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,好像在哪裏見過,或者發生過。我記性還算好,但是現在怎麽都想不起來。

道長?少夫人?詐屍?我腦子裏蹦出一個奇怪的想法,沒有嗩吶和鑼鼓,這支隊伍怎麽看都不像是送葬的隊伍。先前那個男人還提到了月亮,聽說太陽下山之後就不能下葬了,那麽他們是要把我帶去哪裏?

“你們幾個,去樹底下站著不要動,不管裏面傳來什麽聲音都不要理會,切記千萬莫要再讓棺材落地了。”

那男人低聲吩咐著,說完又喊了另外幾個人和他一起去前面看看。

我耳朵貼著棺材聽著外面的動靜,擡著我的那幾個人,照男人說的把我擡到了一邊。腳步踩在石子路上發出細微的聲音,一二一二一二……

耳朵的靈敏度超出了我的想象,聽著聽著我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。

擡棺材的人應該是四個才對,但是我只聽到了三個人的腳步聲。

莫非是我聽錯了?

我貼著左邊的棺材板,再次凝神聽起來。

前面的腳步聲有些淩亂,不像是一個人發出來的,仔細聽能聽出其中有個人的步子很沈重,所以是兩個人沒有錯。而後面,不管怎麽聽都只有一個人的聲音,但是棺材卻沒有朝一方傾斜。

我越想越覺得害怕,後背起了一層密密的冷汗,想起了以前在書上看過的一個鬼故事。

說是四個人在背陰的房子裏分別站住四個角,從第一個人開始,順時針或者逆時針去拍下一個人的肩膀,下一個人再去拍另外一個人的肩膀。

因為只有四個人,所以最後一個人應該什麽都摸不到才對。但是那個故事裏,每個人都拍到了別人的肩膀。

那麽多出來的那個人是誰?

我咽了咽口水,如果真是我想的這樣,那麽,我們這裏,多出來的那個沒有腳步的人,是誰?

棺材的顛簸停了下來,看來他們已經把我擡到了一邊。誰都沒有說話,外面很安靜,但就是這樣的安靜更加讓我心悸。

我想拍打棺材告訴他們,他們之中有一個“人”可能有問題,但是隨即又想到,如果這樣的話,那個“人”肯定也聽到我說的話了,只會打草驚蛇,到時候外面的三個人,甚至是我都會有危險。

怎麽辦,我要怎麽做才好?

這麽想著,外面又傳來了低低的說話聲。

“道長怎麽還沒回來?”

一人附和道:“是啊,這都過去一炷香了,不會是出什麽事兒了吧?”

“別瞎說,”又是另一人粗聲打斷了他的話,“就知道在背後說些不吉利的話,仔細道長回來收拾你們!”

那兩人嘁了聲,索性聊起了別的,不一會兒那第三個人也加入了他們的話題,然而我始終沒有聽見第四個人的聲音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,說話聲漸漸小了下去,風聲低鳴,像是在哼著一首不成調的哀歌。

這時,頭頂的棺材板陡然發出一記沈悶的聲音,似乎有什麽東西倒在了上面,緊接著棺材重重的落在地上,我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,隨後聽見外面傳來兩聲悶哼,四周又恢覆了安靜。

我心裏一緊,環抱著雙臂,呼吸也不由自主的急促起來。我這才發現我渾身冰冷,整個人都像落入冰窖裏一樣,而就跟之前客車翻車之後醒來的那一次一樣,我仍舊感覺不到任何寒意。

“叩叩——”

有人在敲棺材蓋。

先前的兩下像是試探一樣,接著頭頂傳來一連串急促而尖銳的敲擊,就像是指甲敲在木桌上一樣。我感覺到情況不太妙,不由自主的往最裏面退了退,但那聲音似乎知道我在哪裏一樣,我往什麽地方去,它總能出現在我的頭頂。

我心裏一陣發怵,直覺告訴我這並不是什麽好兆頭,腦子飛快的運轉起來,先前說話的那幾個人現在都沒有了聲音,棺材又落地了,難道他們已經出事了?

正當我這麽想著,那敲擊聲突然停了下來,緊接著頭頂傳來清晰的摩擦聲,不一會兒就看見棺材另一頭裂開了一道細小的縫隙。

月亮當空,月光從不足一指寬的縫隙裏溜進來,讓這黑暗的棺材裏終於有了一絲光亮。耳邊心跳如雷,我整個人已經縮到最角落裏,就連我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麽。

“吱、吱——”

很快,棺材蓋被推開了一大半,一個黑黝黝的人影出現在上方,我瞇著眼睛看去,看清那人的樣子之後臉色頓時大變。

這不是先前我在長途客車上碰見的那個人嗎?他怎麽會在這裏?

來不及我多想,便發生了更加讓我驚駭的一幕。

只見他埋下身子,大半個人都陷入了棺材裏,而後兩臂一伸,就那麽把一具嬌小的屍體抱了起來。我剛覺得疑惑,怎麽一具棺材裏會有兩個人,又見他把那屍體調轉了一個方向,這下我看清了那屍體的樣子。

一身艷紅的長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,白玉般的手臂無力的垂著,手腕處還帶著一串黑色的珠子。長發盤在頭頂,露出眉心的一點紅,小巧的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,在月光下顯得更加妖艷。

我禁不住脊背一僵,即使畫著濃妝,身上的打扮變了個樣,我也對眼前這人熟悉不已。

因為她就是我!

巨大的震驚讓我張大了嘴巴,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?為什麽這裏會出現第二個我?

這麽想著我低頭看了看自己,赫然發現身上穿著的衣服竟然和“她”的一模一樣!

黑金滾邊,胸前用白金線勾勒出兩朵叫不住名字的花。衣服異常寬大,我擡擡手,袖子就能滑下來,露出白皙的手腕。要說我和“她”有什麽不同的話,大概就是我手上沒有帶著那串黑色珠子。

我頭皮一炸,幾乎在一瞬間就認出了這件衣服,這不是江楚城帶來的那件喜服嗎!為什麽又穿在我身上了!

再伸手一摸頭頂,果然,那頂鳳冠也正戴在頭上。

我已經完全混亂了,感覺腦子裏有無數個問題在盤旋,但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答案。

然而外面那人也沒給我太多的時間,他抱著“我”原本是打算要離開的,然而走了兩步之後又突然折了回來。

眼睛泛著綠光,一手抱著“我”,一手攀在棺材的邊緣,搖頭晃腦的像是在尋找什麽一樣。

而後他倏地一笑,聲音嘶啞:“差點把你給忘了。”

說完,他用空閑的那只手憑空一抓,我身子往前一躡,便直直的朝他撲去!

☆、042 纏鬥

“啊!”

他那只手像是有巨大的吸力一樣,身邊起了一陣風,我整個人像是被捆綁住了一樣,根本動彈不得。而就在他快要抓住我的時候,他伸出一根手指,往我眉心輕輕一點,我頓時身子一軟,輕飄飄的落在了他的腳下。

耳朵裏鬧哄哄的,就像有一百個小孩兒在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。眼皮變得很沈重,視線也時而模糊時而清晰,不行,不能睡,還不知道這個人到底要做什麽,這裏除了我誰都沒有,我必須得保持清醒。

他站在我面前好一會兒沒有動靜,似乎在觀察我。但是我用盡全身力氣想要爬起來,但身體從剛才那一刻開始就完全不能動彈,不論我怎麽做都是徒勞無功。

先前擡著我的那三個人和其他看上去像是侍衛的人也躺在一邊,不知道究竟是被他殺了還是昏了過去,此時一點動靜都沒有。

突然,他悶著嗓子又笑了兩聲,語氣裏滿是嘲諷:“我還以為你有什麽厲害的,讓那些小崽子們一個個都魂飛魄散了,沒想到沒了他的幫忙,你就是個普通人罷了。”

說完他攤開手掌,一個圓形的小光球出現在他手裏,我呆呆的看著那越變越大的光球,心跳也莫名的一聲快過一聲,腦子裏有個聲音在不斷吶喊著讓我快跑,但是現實卻是我根本動不了,只能看著他手掌的光球離我越來越近……

“去死吧。”

他輕聲呢喃了這麽一句,低沈的聲音猶如一道催命符。

我認命的閉上眼睛。

而就在他快要觸摸到我的時候,另一頭突然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厲喝:“什麽人!”

這個聲音……

是剛才那個道長!

我心裏一陣歡喜,那由遠到近的腳步聲此刻如同天籟一般,我知道自己有救了。

道長急匆匆的趕過來,走近了我才看見他似乎受了傷,衣服上有明顯的抓扯痕跡,原先跟著他走的人應該不會少於四個才對,而現在只剩下了他一個人。

先前在棺材裏看不見他的樣子,現在看到我才發現他竟然意外的很年輕。

他身形偏瘦,長得倒是好看,長發用一根木簪盤在後腦勺,露出光潔的額頭。只是他的臉色相當難看,尤其是在看見面前這個抱著“我”的男人之後,沒有一點遲疑的亮出了手中的鐵劍,再次低喝道:“你是什麽人!把少夫人放下!”

男人聽完,收起手中的光球,轉而發出輕蔑的笑聲:“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。”

最後一個字剛說完,他便猛地向道長襲去。

而他並沒有放下懷裏的屍體,用一只手在和道長纏鬥著。我清楚的看見他之間流動的綠光,每抓在道長身上一下,道長的臉色就變得難看一分。

趁著他們打鬥的間隙,我試著動了動身子,發現還是和之前一樣,使不出一點力氣。別說是起來,我連手指都動不了。

幾番鬥爭下來,道長已經是傷痕累累,身上的衣服被抓的破破爛爛,血液從傷口處流出來,定睛一看,竟然是黑色的!和葉弛那時候一樣,很快他的受傷的地方也開始往外冒著黑氣。

他捂著胸口,氣喘籲籲的站在一旁,而那個男人卻依舊氣定神閑的看著他,那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在玩游戲一樣。

道長不是他的對手,再這樣下去,他也會死的,到時候我就再沒有機會逃跑了!

月亮升到了最高處,月光從樹葉的縫隙裏投下,開始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